798一座文化地标的兴起与变迁新华网客
来源:新京报
年8月15日,北京,工厂。管道林立的厂房内竖满了招牌。图/视觉中国
年7月24日,北京,雨后的艺术区街景。资料图片/视觉中国
改革物语
在靠近尤伦斯艺术中心的一棵树下,一个铁铸的牌子上写着“北京东京艺术工程B.T.A.P.”,这是第一块地域意义上的牌子。年北京东京艺术工程开幕的时候,由黄锐等艺术家筹资所立。
12月20日,韩冬正在对一件雕塑修理打磨,这是一件抽象艺术作品,兼具建筑、山体和骨骼的形态。这间20平方米的狭窄空间里,原子灰(一种雕塑用材料)散发着刺鼻的味道,韩冬戴着口罩,头被一件黑色羽绒服包裹着。
韩冬的工作室位于北京市艺术区D区中一街,在如今核心区域达30万平方米、容纳家机构的艺术区内,能亲眼看见艺术家创作场景的并不多。
“爬长城、吃烤鸭、逛”——年起,大批艺术家进驻,短短几年内,荒芜、边缘的大山子地区破旧的厂房被改造成一个个开放的当代艺术空间,变为驰名中外的艺术区、北京市城市文化地标之一。
经历了几年爆发式增长,成为北京画廊最密集区域。与此同时,以游客为主体的餐饮业和商业市场涌现,年客流量多万人,今年预计超过万,在很多人眼里,成了一个“打卡”网红观光区。
但在一些艺术家眼里,也在渐渐失去当年的味道,他们或选择离开,或改弦更张。
“就像一个‘市’,”艺术区管理委员会原书记张国华说,最早是自发的萌芽状态,适合艺术家创作,成了一个“市”之后就有市场规律发挥作用。
最早的房客之一、媒体人洪晃将的变化比喻为“窑变”——就像烧制瓷器一样,过程难以控制,结果也难以预判。
据物业方七星集团提供的数据,截至年11月,有文化艺术类机构家,创意设计类家(不含)、旅游服务类家,文化创意类占比七成以上,一年举办超过一千场艺术展览。
艺术创作的“乌托邦”
时间推回到16年前。
年10月12日,近千名观众走进,观看北京东京艺术工程的开幕展“北京浮世绘”。
在66岁的黄锐印象里,这是一次以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游移的城市为主题的展览。一群身材窈窕、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穿行在悬挂于空中的飘行服之间。在拱穹形旧工厂建筑里,摆放着12只巨大的眼球装置,门口,则摆着一个2米多高的装在铁笼子里的恐龙模型——这些都成为早期的流行标志。
黄锐是艺术区的创建者之一,第一位将旧厂房改造成个人工作室的独立艺术家。黄锐认为,的出现是个偶然。
“早春,晚上六点时分,一点微光从很脏的窗户里透出来,几个旧机器,弧线我特别喜欢,最美的曲线都是弧形的”——黄锐这样形容他与的初见,当时宋家庄、草场地已经形成了艺术家聚集区,黄锐一眼看中,“独有的包豪斯建筑风格,挑高的空间”。
从某种角度来说,也改变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形态。黄锐首先发现的包豪斯建筑(20世纪20年代形成于德国的建筑派别),成为后来艺术区的一个显著符号,10多米的挑高,屋顶呈四分之一蛋壳状,一侧是朝北斜铺的玻璃窗,阳光倾泻直下,满足艺术家们对光线的需求。
在黄锐之前,已经有了第一批艺术家房客。年,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为了完成卢沟桥抗日战争纪念群雕,以0.3元钱(每天每平方米)的低廉租金租用了两个近平方米的旧厂房作为雕塑车间。
“那时近似一片废墟,工厂里遗留着旧机器、窑炉,但对艺术家来说,却是最理想的创作空间。”著名雕塑家、时任央美雕塑系副主任的隋建国说。年后,隋建国在这里租下一间工作室,洪晃、刘索拉等人先后进驻。
所在区域的前身是华北无线电器材联合厂(厂),厂曾有过两次大的调整,年分为、、、等六个厂,年,其中五家工厂和厂重组,成立七星集团——目前的物业方。
由于产业规划调整,七星集团将部分产业迁出大院,生产缩减,大量厂房闲置,集团迫切需要空出的厂房能变成现金——出租,成了工厂自身造血的一条出路。
“年起大量艺术家来租房,最典型的是为了腾出空间,我们的库存从这个厂房转移到另一个厂房,一年内转了5次。”七星集团总裁王彦伶说,“可以说没有国企改制,就没有现在的艺术区。”
联合厂大院内没有门牌号,早期艺术家来看展,只能说到厂去,就这样从厂名变成地名,被呼唤和寻找,后来变成一个文化符号。
“北京郊区有不少艺术家,经常相约一起去看展。”行为艺术家何云昌说,适合的空间、低廉的价格,不少朋友便租房留了下来。
德国空白空间、意大利常青画廊等国际知名画廊也在那个时期入驻,随着北京公社、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等纷纷开幕,成了北京展览最密集的地方,也吸引更多艺术家进驻。
那时,艺术家们经常在一起办艺术沙龙,韩冬回忆,除了艺术品展览展示,还有音乐、舞蹈、戏剧等各种艺术形式,非常热闹。
年,黄锐、徐勇等艺术家发起“再造”活动,在多个空间同时开展。至年,黄锐发起三届大山子艺术节,举办包括视觉艺术、音乐、舞蹈、戏剧、行为艺术等展览,共有20多个艺术空间和工作室参加,十几万人参观,德国总理施罗德、法国文化部长德法贝、欧盟主席巴罗佐、著名影星苏菲·玛索等国际政要名流纷纷造访。
“到年左右,形成艺术的沸点。”艺术区管理委员会原书记张国华说,“艺术家们抱团聚在一起,成了一个艺术创作的‘乌托邦’。”
拆迁还是保护
12月下旬,艺术区内游人不多,一些游客在创意广场30米长的涂鸦墙前拍照,工厂时期的轮碾机被做成路标、石台,随处可见。锈迹斑斑的机器、钢管铁道、高高的烟囱与先锋艺术雕塑和画作共生,游客们穿梭于传统工业与现代艺术之间。
63岁的何小明16岁进入厂,先后在制银车间、供应处、仓库等部门工作,工厂改制后他成了厂的物业副经理。
何小明说,在年时,的出路更倾向于打造成一座电子城,就像另一个中关村。
黄锐记得,他在签租房合同时就被告知,的厂房未来都要拆掉,建成电子城。
“当时所有的租房合同到年12月份就再不往下租了。”王彦伶说。最初艺术家们和物业签署的租房合同都是短期的,有的是一年一签,有的是两年三年——大家都知道,说不定会在哪个时间被拆掉。
年,徐勇来到,他花了半年时间对租下的车间进行改造:用金属刷子把模糊了的“文革”标语刷漆复原,用高压水枪清洗墙面,两个废弃的陶瓷零件车间变成公共艺术空间——“时态空间”和“百年印象”。
对徐勇而言,“再造”不仅仅是对于厂房空间的改造,“可能会因为艺术的带动而发展起来。”徐勇说,这位曾拍摄《胡同像》的摄影艺术家有通过艺术手段保护文化资源的经验。
为了留住,艺术家们各寻蹊径。年,艺术家们委托北京市人大代表、雕塑家李象群向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递交《关于原联合厂地区建筑及文化产业保护议案》;黄锐找到当时的北京市政协委员陈东升,在北京市政协会议上提案发展文化产业;黄锐坦承,他发起的大山子艺术节,也有着扩大影响力,吸引公众和国内外媒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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