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海洋馆有位比恐龙还老的明星,背后却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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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6日,是“后福”进京的第六年。作为世界上唯一一尾在人工环境中生存的野生中华鲟,她是北京海洋馆的超级明星。回溯她的生活史,其苦难之多,有如一曲悲怆交响曲,而她的存在,延续着一个物种1.4亿年的进化历程。

中华鲟,以中华命名,必有不凡之处,它们是长江里的“水中国宝”。为了抢救这一濒危物种,三代人,努力了40年。不过,后福家族至今仍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,自年开始出现洄游产卵中断后,年又中断,-年连续中断。作为长江中的旗舰物种,它仿佛在提醒人们,“长江病了,而且病得还不轻”。

今年起,长江流域“一江两湖七河”十年全面禁渔,中华鲟会回来吗?11月9日,30余位专家在长江边启动为期两个半月的寻觅,对他们来说,保护中华鲟不仅仅是保护一条鱼,也检验着长江生物多样性和水生态保护的成效。

今年3月,余尾中华鲟、长江鲟在荆州放流长江。新华社发

“后福”奋斗史

在北京海洋馆,有一尾叫“后福”的野生中华鲟,她体长3.5米,重达公斤,形似鲨鱼,背部有铠甲,肚皮一片雪白,悠然地在池中游曳,姿态宛若女王。

野生中华鲟“后福”在北京海洋馆“疗养”。

周围的20多尾鲟鱼,都是她的“后辈”——人工养殖的子一代和子二代中华鲟。它们和后福不一样,从出生起就是池鱼,虽然有的已届壮年,但没有一尾比她更大,也没有一尾像她那样,见识过大江大海。

作为世界上唯一一尾在人工环境中生存的野生中华鲟,后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。在海洋馆的这6年,她有专门的饲养团队,吃的是精心调配的“营养餐”,定制的“鲟鱼汉堡”里还不时添加些“补品”;另有专家团队定期为她体检,及时评估健康,稍有不适,都要组织会诊;作为馆里的超级明星,她更是粉丝无数,孩子们点名要看这尾“资格比恐龙还老的鱼”,要看从白垩纪繁衍至今的神奇动物。

但在北京海洋馆馆长杨道明眼中,后福是一个“悲壮”的存在:中华鲟一族虽然经历了一亿四千万年的沧海桑田,但在年已被列为“极危”物种。后福如同“最后一个武士”,不管命运有几多坎坷,都在为族群的存亡,顽强地活着。

多年研究,让科学家们大致复原了后福的生活史。她的野外生存,几乎每天都在与危机较量,其生命力之强,令人感叹,佩服。

后福诞生于古鲟类一个显赫家族。年,我国著名的鱼类专家伍献文,在研究了长江鲟鱼的生活习性后,首次在学术论文中,把有10块背骨板的鲟鱼冠名为“中华鲟”。他认为,这种鲟鱼体型最大,有“长江鱼王”的美称;它们的生活习性也很奇特,在长江上游孕育,在东海、黄海和渤海成长,成年后又千里迢迢地“海归”,到出生地寻根、产卵,最具“爱国精神”。

后福出生时,中华鲟已美名远扬,成了鲟鱼的中国代表。在全球现存的27种鲟鱼中,中华鲟不仅生长最快、个体最大,它还是见证过山移海动、恐龙灭绝、人类崛起的“活化石”。

上世纪70年代,后福的妈妈怀着80多万粒鱼籽,尾随着万余尾成熟的兄弟姐妹,从大海出发,逆长江而上,历经公里,回到了“故乡”——金沙江宜宾段的一片卵石滩,并在此繁衍生息。

绿豆大小的鱼卵刚从妈妈肚子里倾泻而下,铜鱼、圆口铜鱼、黄桑鱼等鱼类就展开一场盛宴,九成以上的鱼卵成了天敌的腹中餐,仅有夹在石缝里的“宝贝”逃过一劫。

一周后,躲藏在石缝中的鱼卵孵化了。刚刚出生的后福,依靠基因引导,向着光亮处前进,和千万小鱼苗一起奋力浮出水面,就像一朵朵“小水花”。

这些小水花,顺着江水漂流到了长江石首江段。这里食物丰富、水流不急,后福与同伴们暂时休息,长到手掌那么长,又继续顺江而下,以每天6到8公里的速度奔向大海。第二年6月,后福终于到了上海崇明岛附近,而同行的伙伴,历经大鱼捕食和人类捕捞,已经寥寥无几。

又经过两个多月的咸淡水转换,小后福勇敢地出海了。大海虽然辽阔,但传承的记忆,引导她来到舟山海域,在这个鱼虾贝类大量聚集的渔场,她不断地觅食,与海流拼斗,最终成长为体重余公斤的水中蛟龙。

转眼间,后福已经15岁了,到了这个年龄,她便像着魔似地寻找着记忆中的长江口,踏上了艰险的洄游之路。

基因告诉她,这是一段艰难旅程,她要顶着巨大的水流,逆江而上,在深潭越冬,而且要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,完全依靠自己的体能,完成这项历史使命。从出发到产卵结束返回海洋,整个生殖周期平均需要18个月,其间消耗掉大约35%的体重。

基因不能告诉她的是,人类已经让长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截流前,中华鲟的“产房”在长江上游,重庆至金沙江屏山之间的约公里江段中,共16处。年截流以后,原有的产卵洄游通道被阻断,直到年,人们才在坝下发现了两个新的产卵场,面积仅为之前的1%。

中国水产科学院长江水产研究所(简称长江所)危起伟研究员告诉记者:“葛洲坝至庙咀这段长约4千米的江段,是目前为止唯一已知的中华鲟产卵场,也是中华鲟自然种群得以延续的希望所在。”

后福能找到这里吗?能适应新环境吗?是否曾在新的产卵场里生儿育女?谁也不清楚。还好,她没有像有些姐妹那样,因为无法找到去金沙江的路,而一头撞死在葛洲坝上。

年长江中华鲟产卵场科考调查在宜昌市渔政码头正式启动,危起伟等专家将进行为期两个半月的科考,寻找中华鲟的鱼卵。

每隔两三年,后福只要养足力气,就会不顾一切地回到长江碰运气。年,后福30多岁了,个头长到了3.1米,已经鱼到中年,但她看到族群日渐衰微,不得不冒着高龄产妇的风险,义无反顾地再次与同伴逆江而上。

这次,能陪伴她的野生中华鲟只有不足尾了。据研究人员估算,年代,中华鲟的繁殖群体数量在1万尾左右,年代,约尾,年代约尾,21世纪初则在尾左右,年以后,资源量下降到不足百尾。

三峡工程蓄水后,后福们又遇到了新麻烦。水库的滞温作用,再加上全球气候变暖的大环境,数据显示,年至年、2年至5年、年中华鲟产卵期(10月至11月)的平均水温分别为16.2℃、17.8℃和23.8℃。水温陡然上升,导致稳定了近20年的繁殖期向后推迟一个月。

科研人员发现,哪怕指标只是稍微浮动,这些敏感的鱼妈妈都宁可“白跑”一趟,也不愿草草产卵。水温太高,让后福的性腺很难发育到V期,即便空有一肚子鱼卵,她也没法生产。

正当后福焦急地在大坝附近游动,不知道如何是好时,粗重的渔网将她紧紧裹住,她越是拼命挣扎,滚钩就陷得越深,沉重的螺旋桨打来,她感觉力气在身体内快速的消散,意识慢慢地模糊……

后福放弃了,渐渐进入沉睡状态,她唯一的不甘,是腹中的鱼卵还没产出。

“厚福”活着就好

年11月15日9时许,武汉渔政接到电话,有渔民误捕了一条近斤重的大鱼,地点在武汉新洲,长江阳逻双柳街江段。

长江所人员立即赶至现场,这条20年来发现的最大的中华鲟已经翻了白肚,无法保持身体平衡,全身更是伤痕累累,鼻孔撕裂,头部、唇部、鳃部和尾柄有多处伤口,还有一些是陈年旧伤。

多年的救助经验,让长江所对这一紧急情况早有预案。经过专门车辆6小时的长途运输,后福于当晚10时抵达湖北荆州太湖中华鲟保育基地。

基地里,以危起伟为首的专家早已准备就绪,彻夜治疗后,这条奄奄一息的大鱼总算脱离危险。危起伟给它起名“后福”——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”,这也是他从事研究30余年来,第一次给鲟命名。

技术人员为“后福”进行药浴杀菌,同时进行细致的身体检查。

此后,经过药物治疗、潜水护游、侧翻纠正、人工造流和液氧增氧等不间断的护理,一个多月后,后福终于基本恢复了健康。但是,她的性腺退化了,腹中的鱼卵已经重新转化为能量逐渐消失。

让人心痛的是,后福虽然捡回一条命,但她心里的伤口仍难愈合。小小的池子里,她漫无目的的向着一个方向游动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。更糟的是,她一直在绝食,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存的欲望。

让野生中华鲟在人工环境下开口摄食,可谓世界级难题。在中国,只有北京海洋馆在长江所专家的指导下曾经完成过这一任务,把后福送到北京,可谓最后一招。

年11月14日,北京海洋馆派王彦鹏前往湖北荆州,与长江所共同转运后福。后福从湖北荆州出发,千里跋涉,于11月16日抵达北京海洋馆。

与此同时,在葛洲坝下那块唯一的产卵场,已经连续三年,找不到中华鲟产卵的迹象了。“没有子嗣,物种灭绝只是时间问题。”危起伟忧心忡忡,希望后福能活下去,为这个物种带来福气。

但后福已经没有意志坚持了。即便有大量通过人工“保种”而长大的同类伙伴,有1吨的水体,有4米水深的大池子,但她仍消极对待,不吃不喝。

为了迅速与后福建立关系,王彦鹏等饲养员,每天与后福一起漫游,常常在水下一待就是几个小时,但她就是不理不睬,对投喂的食物也视而不见。

为了保住她的命,饲养员们不得不采用灌食方式,将高能量的食物与药物调配好后塞入后福口中。后福虽然被动,但对食物并没有抵抗,就像一个慢慢等死的人,已经不会有任何抗争了。

慢慢地,后福发现,每天都有奇怪的生物在水中陪她,还会不时轻轻抚摸她的背,喂入口中东西也恢复了她的体力,她这才接纳了新家。毕竟,这里没有湍急的江水,没有危险的海流,更没有致命的渔钩渔网。

年2月,后福终于主动开口进食了,专家和饲养员们都松了一口气。他们相信,后福又重燃了对生命的热望。

神奇的是,她的身体再度成长,隔年(年),后福的性腺再次发育,到年,她的体重已经从来的公斤加到了公斤。

危起伟团队给中华鲟做B超

在海洋馆里生活了6年,后福快40岁了。王彦鹏说,这只是估算,因为“它太珍贵了,想让它能好好活下去,所以没有取它身上的材料鉴定年龄”。如果是在野外,由于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,她已经接近生命极限。能在海洋馆安享晚年,她可以活得更长一些,但用人类的年龄换算,她也是鲟鱼家族中的老奶奶了。

6年来,专家们一直在苦苦地为她找寻着同伴,从年到年,动用了所有可能手段,包括声呐探测、食卵鱼解剖、江底采卵、水下视频等,但那绿豆大的黑色鱼卵却再难寻获。而年洄游到长江的中华鲟,据测算只有13只。

没了鱼卵,也就没有了新生命。危起伟说,“这意味着未来最小的中华鲟可能就是年出生的。按照最保守估计,这批年的中华鲟最大能活40岁,也就是再过35年,野生种群将宣告灭绝。”

“有人认为,中华鲟毕竟是和恐龙同个时期的物种,对于人类近些年的活动,它应该是有适应能力的。然而事实上,他们的估计过于乐观了。”历经三十余年的努力,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上古遗孑走到如此境地,危起伟既不甘心,也不死心,“毕竟,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灭绝,实在说不过去”。

不过,不得不承认的是,随着自然种群的急剧衰退,随着国家禁止科研捕捞,后福很可能是最后一尾与人类如此亲近的野生中华鲟了。

如今,“后福”已经改名“厚福”,人们希望它福泽深厚,健康快乐地活着,只要活着就好。

“后福”从湖北荆州出发,乘坐特制的运输车陆运北京海洋馆。

“女王”的祸福

比起长江中的其他大型鱼类,中华鲟仍是幸运的。

他们的命运虽然被葛洲坝改变,但对这一物种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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